我讀《鹿鼎記》

近日“馬不停蹄”讀完《鹿鼎記》。至此，就快到20歲的我，讀過所有金庸的武俠小說了。簡短的評述是，非常值得一讀，但不足以成文學經典。

以前讀書不做筆記，讀完亦不寫感受。故只有《鹿鼎記》有第一次閱讀後的讀後感。

耽擱了很久，終於在上週末開始讀《鹿鼎記》。開頭幾回書比較“悶”，故以往幾次嘗試，都止於第1本前50頁（鹿鼎記通常分5冊出版）。

這一次，也許是因為心中煩悶不願為A-Level考試而複習，竟能讀完楔子至韋小寶初入京的部分。從第8回韋小寶入天地會後，才開始“有點意思”；至沐王府夜襲皇宮，方欲罷不能。總的來說，不論情節、人物，都相當滑稽可笑。最出彩者，莫過於塑造了一個大流氓主角——韋小寶。韋雖然不學無術，卻憑卓絕的擦鞋和騎牆功夫，事事順風順水。一個人食康熙、天地會、神龍教三家茶飯，還是九難的徒弟、西藏活佛和蒙古王子的黃紙兄弟、沙俄公主的情人，真正是“古往今來第一大滑頭”。

美中不足的是，情節有一個很嚴重的紕漏。《四十二章經》的秘密，只有統領八旗的人才知。按小說情節，輔以歷史常識，順治七年多爾袞死後，順治帝應該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。後來某一日，毛東珠冒充了皇后（當是孝惠章皇后，非康熙生母），無人發現，皆因帝后不睦，而毛能偽裝。假皇后逐漸害死董鄂妃等，順治方要棄位出家。此時，他將秘密告訴真皇后。這怎麼可能呢？想來想去，可能是皇后初立時，皇帝就將秘密分享了。可這也不合情理。在此之前還有一個皇后，不過被廢為嬪妃。

所以真正唯一解釋，是金庸編故事出漏洞了。

就金庸一人的作品而論，《鹿鼎記》可說是里程碑之作。主角韋小寶是antihero，為人貪慕虛榮市儈勢利，迥異於傳統武俠的錚錚俠骨瀟灑言行。唯一可取的是尚算有義氣，不欺師滅祖，也不出賣朋友，不管是小玄子，還是天地會、沐王府。

我偏偏喜歡這樣的故事。金庸的長篇之中，我最喜歡《鹿鼎記》。與之相比，一味舍生取義大情大性的武功高手，反而顯得虛假。畢竟人生之中，具過人才能卓爾不凡的人物又有幾個，多數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市民，能夠盡量講義氣已經不錯了。

因為讀《鹿鼎記》，又看了一些明清史事，另有一番感想。

近二百年來，中國與外國常有戰亂，又有能人異士輪流登場逐鹿中原。其中一大紛爭，乃是關外領土，不論是嘉峪關外西域，還是東邊蒙古與滿洲。令我覺得可笑的是，有些人既不承認滿清為正統，那又有何依據去爭塞外？明朝實則控制的地方，大抵只達長城沿線。滿清入關才加強了對西藏、西域、蒙古、東北的統治。

崇禎帝乃是悲劇。雖然崇禎勤勉，但遇着年復一年的災患，明朝卒之亡於起義軍與清兵夾擊。

觀乎華北地勢，一馬平川，無險可守。若有兵馬突破遼西走廊，自北南下，即如滾雪球一樣。江南諸城，最多只能固守。偏偏大敵當前，南明諸政權卻又互相傾軋，不亡都不行。三百年後民國可說亡於同途。

有個笑料，南明紹武帝朱聿𨮁，是注定了要在廣州當皇帝麼？